三、智能合约经济学：效率和法律挑战
Guenther Dobrauz-Saldapenna^(1 ) and Mark A. Schrackmann^(1 )(1)PwC Zurich, Zurich, SwitzerlandGuenther Dobrauz-Saldapenna (Corresponding author)Email: guenther.dobrauz@ch.pwc.comMark A. SchrackmannEmail: mark.schrackmann@pwc.ch
智能合约的定义和理念
什么是智能合约？这个问题最晚出现在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区块链炒作中。
智能合约的原理首先是由美国计算机科学家和密码学家 Nick Szabo 在 20 世纪 90 年代初提出的。Szabo 将智能合约定义为执行合约条款的计算机化交易协议。 ^(1) 换句话说，合约条款直接映射在代码中，即计算机程序中，一旦合约条件得到满足，该程序就会自动执行预先定义的条款。 ^(2) 智能合约基本上描述了一种技术，它允许基于可计算的合约条款交换数字参考商品和服务。 ^(3)
智能合约发挥作用的一个基本要求是，计算机程序可以自动核实双方是否履行了合约义务。这假定从一开始就必须非常清楚地定义相应的合约条款；否则，由程序代码生成的自执行过程将是不可能的。因此，绝对没有任何解释或斟酌的余地。 ^(4) 程序代码只遵循明确的 if/when–then 条件，然后自动完全自主执行，不能停止。
从 Szabo 的角度来看，智能合约的最简单版本是自动售货机，它被编程为一旦支付了预定的价格就释放货物。 ^(5) 智能合约遵循完全相同的原理。合约服务的交换(例如以物换钱)在精确预定的条件下自动发生。只有程序代码验证合约条件是否已经满足。缔约双方本身对此没有影响，也不必处理合约的有序履行。如果合约双方彼此不认识，这可能是有利的。Szabo 认为智能合约的目的是确保共同的合约条款(如支付条款、留置权甚至强制执行)，最大限度地减少有意和无意的偏差，并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外部可信中介的需求。^(66)
虽然智能合约的想法和概念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但目前还没有官方和通用的定义。因此，需要更准确地定义“智能合约”这一术语。与这个术语的措辞可能暗示的相反，它不能从字面上理解。 ^(7) 为了理解智能合约的概念，重要的是要知道该术语的使用具有误导性，因为智能合约既不是智能合约也不是合约。 ^(8) 一个智能合约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智能。它固执地遵循它的程序代码，因此只执行创造者为它设计的程序。在我们的法律和文化理解中，合约通常被认为不仅仅是一个提供防脾气和算法执行的程序^(9；这是一个更丰富的概念。从技术能力的角度来看，智能合约更像是计划，而不是合约。 ^(10))
智能合约不是民法意义上的传统合约，而是一种软件，一旦满足预定条件，它可以控制、记录甚至促成法律上相关的交易。因此，智能合约的特征在于能够自动执行预定义的交易，而无需任何人为影响，作为满足条件的结果。 ^(12) 考虑到所有这些方面，智能合约可以被描述为至少两方之间对特定事实条件的满足或不满足的自动化、独立商业结果的合意安排。 ^(13)
智能合约和区块链
当智能合约在上世纪 90 年代首次被描述时，计算机科学还没有先进到足以实现 Szabo 的新思想和概念。虽然智能合约的概念比区块链技术要古老得多，但智能合约与蓬勃发展的技术密切相关，因为最终有了一个坚实而合适的技术基础设施来实现其功能。有了区块链，就有可能在不同方之间以高度可信的方式共享数据，而不需要可信的中介，如实体或个人。 ^(15)
使用区块链作为平台的智能合约的核心功能 ^(16) 是捕获合约协议并在满足预定条件时立即执行相应的交易。 ^(17) 区块链对于智能合约的执行非常重要，因为它是一种分布式分类账，能够以永久的方式高效地记录交易，即该技术能够抵抗数据的修改。通过使用区块链，合约履行能够独立地发生，而无需任何人为干预。合约的验证将由区块链完成，因此适用“法典即法律”原则。只有程序代码决定合约条件是否被正确履行。同时，所有执行的交易都永久存储在区块链上，并受到加密保护。这些特征为合约各方提供了关于合约合规性的高可靠性。 ^(20)
In summary, three main features characterize a smart contract using blockchain technology^(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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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执行:一旦程序代码中约定的合约条件得到满足，计算机程序将自动执行预定义的动作，无需任何人工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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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性:由于区块链上的交易不可撤销，智能合约的编程条款的修改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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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 履约:智能合约允许转让数字参考商品和服务，但不允许在现实世界中履约。
One advantage of smart contracts is that all users of a certain blockchain network (not only the contracting parties) have the same copy of the program code, which ensures that a smart contract cannot be modified by a single contractual party. In addition, the agreed contractual terms will be executed automatically and without any human intervention once the predefined and agreed conditions have been fulfilled. This attribute increases speed on the one hand and safety on the other, while reducing costs and operational risks. Due to the immutability and durability of the blockchain, the fulfillment of the contract can always be traced even afterwards. Another notable advantage of smart contracts consists in the fact that once the predefined conditions are met, the contractual terms cannot be refused without reason or maliciously. Thus, smart contracts also enable businesses between parties who do not trust each other. A further decisive advantage compared to a normal contractual relationship is that there is no need for an intermediary to check whether the conditions of the contract have been fulfilled. Finally, yet importantly, there are in principle no difficulties in the interpretation of contracts, as the program code automatically enforces the term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edefined provisions, with no room for interpretation. The legal uncertainty that may prevent the conclusion of contracts can be eliminated (Fig. 3.1).
Fig. 3.1
智能合约在交易中的位置
(来源作者)
The advantages of smart contracts using blockchain technology can be summarized as follows^(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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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和 准确性:智能合约是数字化和自动化的。与传统系统相比，这保证了高度的速度和准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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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智能合约根据预定义的规则自动执行交易。这些交易的加密记录自动与区块链的所有参与者共享。因此，合约任何一方都不必担心信息是否为了个人利益而被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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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区块链交易记录是加密的，这使得它们非常容易被黑客攻击。由于每个单独的记录都与区块链上以前和以后的记录相关联，因此要更改单个记录就需要更改整个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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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约成本: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智能合约通过自动化交易过程和避免律师、公证人和银行家等第三方的介入，无疑会带来效率的提高，这反过来可能会导致显著的成本节约。
除了上述优势之外，智能合约的运行还隐藏着一定的风险，因为作为区块链核心元素的数据的基本不变性需要无错误的程序代码。因此，不正确的元素不能被删除或纠正，没有进一步的麻烦。 ^(23) 即使没有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合约，智能合约的内容也会在没有改编可能性的情况下执行(至少在理论上)。 ^(24) 因此，复杂智能合约容易出错的特性包含了相当大的潜在风险。所谓的 Dao(分散自治组织)尤其如此，它是各种相互关联的复杂智能合约的组合。 ^(25) 说明这种风险的一个著名例子是 DAO，一个基于智能合约运作的投资基金，由于这种编程错误，有 5000 万美元被盗。 ^(26)
可能的使用案例
When following currently discussed business ideas, there seem to be no limits to the creativity in possible application areas of blockchain-based smart contracts. Examples of use cases for smart contracts are^(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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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智能合约:智能合约可以让个人拥有和控制自己的数字身份，包括名誉、数据和数字资产。这使得个人能够选择他们希望向商业伙伴披露的个人信息，从而使公司能够无缝地了解他们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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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金融数据的智能合约:金融机构可以使用智能合约准确、透明地捕获金融数据。智能合约支持整个组织的统一财务数据、改进的财务报告以及降低的审计和安全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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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贸易合约 金融:智能合约可以通过更快地启动信用证和贸易支付来促进合理化的国际货物贸易，同时实现更大的金融资产流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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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应链的智能合约:智能合约可以提高供应链每一步的透明度。物联网(IoT) ^(28) 设备可以在产品从仓库转移到商店货架时写入智能合约，提供公司整个供应链的实时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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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券智能合约:智能合约可以促进股息的自动支付、股票分割和负债管理，同时降低交易对手和操作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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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于 抵押贷款的智能合约:智能合约可以自动连接抵押贷款业务中涉及的各方，实现平稳且不易出错的流程。
超越应用:智能合约和经济理论
经济理论和合约是相互关联的概念。合约理论是微观经济学和博弈论的一部分，系统地研究激励、信息和经济制度。 ^(29) 从一个产业组织的角度来看，合约与企业的规模相联系。一个公司被认为是一堆旨在提高市场效率的合约。 ^(30) 这里我们强调合约作为一种激励和信息机制的作用。合约经济学理论有三个基本主题:(a)静态合约与动态合约，(b)双边关系与多边关系，以及(c)合约的完全性与不完全性。我们相信，根据这三个分析轴来评估智能合约的价值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项目，具有很强的实践和学术影响。这里我们将关注两个问题:(I)智能合约的完整性和(ii)智能合约的动态性。
合约完整性和智能合约
合约(不)完全性是我们需要检查的第一个重要元素。合约是产业组织经济学中一个被充分研究的话题。研究这一主题的出发点是这样一个基本前提:合约是不完全的，这种不完全性在经济主体的行为中具有重要的性质和重要的后果。 ^(32) 智能合约(更多)是否完整？以太坊的道众筹项目案例众所周知。这个分散的自治组织的设计者构建了一个具有特定经济行动目标的算法架构，并激活了智能合约来运行项目。DAO 反映了对一个区块链式项目的渴望，或者一个包含了区块链所有基本属性的项目，即分发、加密、非中介化、令牌化和去中心化。^(33)DAO 的设计者构建了一个代码行架构，在他们的脑海中有一组可能发生的场景(状态相关的，使用 Arrow 和 Debreu 的思想)。
然而，聪明的合约和其设计者的洞察力一样聪明，就像法律合约和起草合约的代理人的洞察力一样完整。即使在一个所有信息都可用的理想世界中，代理人不可能参与任何隐藏的行动，并且在“激励相容”方面是安全的，每个人都有强烈的“说实话”的动机，在实践中，不可能有可用的资源来起草一份完美和完整的合约。在一个不太理想的世界里，比如我们的世界，算法合约结构中的故障应该被认为是规则。这就是道的遭遇。有人发现了算法中的一个小故障，偷走了大量账户。
这里有一个关键因素需要考虑。起草智能合约要求设计者能够将人类可读的语言转换成机器可读的代码。道的案例雄辩地告诉我们，合法交易和盗窃之间的区别归结为意图，而意图是智能合约无法识别的。合约是我们社会的一部分，因为它们允许我们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运作。我们的法律传统，在 4000 年的合约之后，有足够的知识来处理合约模糊的现实。智能合约还不是这样的。此外，无论智能合约的代码有望变得多么先进，或者区块链与机器学习的结合有多么有效，在任何可预见的数字环境中，合约模糊性都很难得到处理。 ^(34)
动态合约和智能合约
在区块链技术的当前状态下，智能合约不能被认为是完整的合约。那么，它们的价值是什么？智能合约有价值的一个主要特性是，它们可以同时监管和执行合约条款。 ^(35) 这就把我们引入了一个写作和德·菲利皮称之为“密码法”的时代。 ^(36) 这里主要关心的是:当环境改变或者发现一个小故障时，会发生什么？DAO 的问题在于，设计者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和攻击，但分散的共识机制禁止他们快速修改代码以阻止攻击和防止未来的窃取。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分叉以太坊。对于以太坊生态系统来说，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并提醒我们不能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即无论是我们的法律传统还是我们的社会都无法通过分叉来解决合约的低效率。
智能合约可以很容易地在双方之间形成，每当代理人达到“共同的精神状态”时，代码就被认为是“相互接受的”。但是，当条件发生变化时，智能合约不会进化，尤其是当它们在一个广泛分散的环境中运行时(一个强健的区块链)。它们保持不变，反映了交易对手之间达成协议时的平衡。在有匿名代理的环境中，可以观察到静态和刚性智能合约的功能性带来的好处。但在“不仅仅是假名”的环境中，这是一个明显的挫折，它阻止了智能合约向更广泛的工业或行政应用领域扩展。当导致智能合约产生的原则被违反时，智能合约需要设计成具有“自我修正”的特性。
智能合约的有效设计将是从区块链启发的解决方案向更广泛的区块链完整解决方案快速过渡的决定因素。但是，如何提高智能合约的经济效率呢？
制定智能合约，更智能的我:物理和可编程的中介
智能合约的局限性显而易见。但是这些限制也反映了区块链今天以经济有效的方式实现权力下放的技术限制。分散化的经济效率低下的解决方案可以通过可编程的中介来弥补。我们可以在这里确定两种可能的类型:馆长和神谕。
馆长
加密资产领域的最新发展之一是分散金融组织(DeFi)的出现。DeFis 作为准分散式自治组织运营，通过支持智能合约的分散式应用程序(dApps)在分类帐上运行加密扩展。构建和“运行”这些分散组织的人试图复制和改进 DAO 的设计。然而，在分散化的叙事背后，反映的是对区块链技术的意识形态解释，而不是将商业实用主义放在第一位的需要，这些 DeFis 很少是完全自主的。DeFis，就像我们在市场上看到的 90%的智能合约一样，是准自治的，因为他们有管理员来确保他们的组织的活动在受到攻击时会冻结。以太坊道的设计者有合适的管理者——由令牌持有者以“多重合约”的形式任命。为了避免集权，管理者可能会被令牌持有者解雇。 ^(37) 在智能合约的上下文中提到 DeFis 是指运营效率应该是设计中立的。通过实体中介促进区块链运营是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使得能够在广泛的应用中快速试验智能合约，从而创建机构和法律确定性以及只会有利于智能合约背后的理念的可靠的责任框架。
神谕
自动执行智能合约的先决条件是执行智能合约中定义的条款和条件所需的所有相关数据的可用性。 ^(38) 智能合约只能访问区块链上可用的信息。实际上，在许多情况下，不确定的外部事件或信息仍然是合约履行所需要的，或者在合约订立时不可用。为了给区块链提供这样的外部信息，所谓的神谕被使用了。Oracles 是自动数据输入或第三方，充当区块链和现实世界事件之间的独立代理。
使用神谕具有内在风险，即所提供信息的准确性无法得到充分保证，因为神谕不是区块链共识机制的一部分。为了确保合约的正确履行，先知必须具有高度的可信赖性，以便能够作为独立的、不可操纵的信息源。显然，当区块链从一开始就有更多的信息可用，并且人们必须减少对外部信息源的依赖时，智能合约的好处会更大。
神谕也可以作为与外部“区块链之外”事件的链接，以一种更普遍的形式。 ^(39 神谕赋予智能合约一种真正的动态属性，这是我们今天在书面合约中所不具备的。合约的设计方式可以允许在协议期限内通过使用第三方资源来调整履行义务。神谕也可以执行解决争端的功能。这是一个很大的可能性，特别是当智能合约发生在假名当事人之间时，在这种情况下，合约往往有利于具有更大议价能力的对应方。 ^(40))
制定聪明的合约，更聪明的 II:李嘉图合约
智能合约的自动执行功能在形成合约关系时可以是一种激励，也可以是一种威慑。为了降低严格执行智能合约条款带来的风险，并允许进一步的灵活性，开发人员探索了李嘉图合约的替代方案。李嘉图合约的概念是由 Ian Grigg 在 90 年代提出的。以十九世纪英国经济学家的名字命名，李嘉图是在 Systems 开发的一个交易金融证券的系统。它是如何工作的？双方在李嘉图合约上应用他们的加密签名，然后合约被记录在一个区块链上(但不一定)，然后自动生成一个散列，以确保该文件代表“真实的单一版本”。 ^(41)
李嘉图合约可能更可取，因为根据设计，合约双方可以选择哪些条款将自动执行(可能通过使用 oracle 数据馈送中的数据)，并将自动执行默认操作(例如偿还抵押贷款)，除非被覆盖。合约的其他条款仍然可以由人来解释和行动。不过，所有的条款都可以配备标签和元数据，使机器有可能“告诉”人类这些术语是什么，以及应该如何处理它们。一方面，智能合约盲目地执行预定义的指令，而对于李嘉图来说，自我可执行性不是合约自动化的必要特征。 ^(42)
结论
总之，与智能合约有关的许多法律问题仍然悬而未决。然而，智能合约提供的一个主要机会是，合约双方不再需要核实合约本身是否符合条款和条件。这使得合约能够快速、有效地处理，交易成本低，不需要任何中介进行核实。另一个显著的优势是，由于使用了区块链技术，智能合约被认为非常安全，可以防止欺诈和伪造。智能合约的支持者希望该技术将促进业务流程和合约处理，并增加合约安全性。
毫无疑问，这些优势预示着智能合约的美好未来，尽管智能合约的使用目前仍存在诸多风险。智能合约带来了巨大的机会，特别是在金融科技领域，重点是针对服务提供的数字货币交易。
